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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作者打鸡血——2017色城评论大赛】【浅评《怎样使用四年时间杀死一个你爱的女生》(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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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4 23:00:1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版主评語: 【温馨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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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作者打鸡血——2017色城评论大赛】【浅评《怎样使用四年时间杀死一个你爱的女生》(1)】
原文作者:杨驿行
原文连接:viewthread.php?tid=9643994&extra=page=1&filter=type&typeid=1011   
【2017年5月12日时间首发于第一会所(sis001),活动期间严禁转载】
评论人:shinegod   
   
  论色文中的实用主义--评析杨驿行先生的【怎样使用四年时间杀死一个你爱的女生】
   
  首先,要向评审组和看帖的朋友们道个歉,由于笔者之前对色文涉猎很少,
出于对参赛评论负责的态度,花了数天时间,废寝忘食的阅读了大量杨驿行先生
和其他作者的文章,有了一定的积累之后,才敢进行评论,导致这个参赛帖发的
这么晚。
  此外,因为真的从色文的阅读中得到了一点心得,因此本文可能带有部分枯
燥的学术性内容,但不写出来的话实在令笔者愧对这几天的努力阅读,如果令朋
友们感觉无聊的话,笔者在此一并致歉了。
  杨驿行先生是位非常有名的作者,无论在第一会所内外,他的作品都广受关
注,笔者发觉很多色文作者在刻意的模仿杨先生的行文风格和用词习惯,他「重
细节重感官」的叙述方式自成体系,并影响了后续更多的色文作者。更重要的是,
当笔者发觉,凡是受到关注和热捧的色文作者几乎都良好的了应用了这种体系之
后,本文的主题——杨先生出色的实用主义风格也就成了笔者必须要研究探讨的
内容。
  经过大量的阅读后,笔者发现色情小说和普通小说文学真的有很大的不同。
色情小说更加类似于应用文学,因为作者追求的实际并不是(或者不全是)文学
上的艺术效果,他们实际追求的是小说的实用性(就是引发读者的性冲动,或者
直说好不好撸)。这导致色情小说的叙述角度,描写侧重乃至用词,并不是通常
的为小说的人物和情节服务,而是为了性的刻画而服务。于是文章的评论定位在
色文这边也完全变了样,在领悟到这一点之后,笔者发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学术性
的难题,如何评判色文中的实用主义特点?很遗憾,笔者所知的文豪前辈们都没
有留下一篇「是否好撸」的典范文学评论给笔者做参考。所以,作为一个成功色
文作者,杨驿行先生的文章成了笔者最大的研究依据,也就是本文的评论基础。
  总的来说,笔者更加喜欢杨先生后期的作品,因为作者后期的作品不但拥有
优秀的实用主义体系,而且开始更多的兼顾情节和人物性格刻画等小说要素,可
以看出杨先生不满足于现有的成就,他已经开始在实用主义的基础上追求文学艺
术感的提升。因此,笔者选用了杨先生后期修改的一篇作品《怎样使用四年时间
杀死一个你爱的女生》来品评杨先生文章中的实用主义。
  杨先生对重要的细节描写是非常细致和恰当的,他非常清楚在情节的推动之
下,加重何处细节的描述更有有益于增加读者的感官刺激,譬如对被折磨了四年,
伤痕累累的站立着「我」的描述。「乳房周边条条缕缕地绽露开青紫的血管网络,
就连足有碗口大的深褐色的乳晕,还能够再浮出来几乎半寸的高度。」结合小说
的情节场景看,首先「我」是站立的,这样的姿态让私处的描写,显得很不合理,
同时也会直接削弱读者的临场画面。此外,乳房是性特征器官,在站立时是女性
人体发挥性吸引的最佳部位,杨先生通过对这个部位的详细描写,给了我们一个
「我」作为一个被惨无人道折磨多年的奴隶的整体画面,「我」遍体鳞伤,尤其
是性器官,更是惨不忍睹。由此作者没有再描写奴隶的相貌、臀部、大腿,而一
个生不如死的奴隶人形已经在我们脑中出现了。给读者清晰的画面引导暗示,从
而引发读者自动的按自己的性癖好补足画面的其余部分,进而刺激「性」致,杨
先生在此方面真可谓是大师。
  就色文来讲,仅仅能够让读者出现臆想画面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杨先生实用
主义的另一个方面便是出色的人物感官描述。我们来看这一段,「主人手里正握
着雪茄烟卷,他往前一伸手,就把那支冒着烟的小火堆按到了我的耻骨上。」这
是很精彩的角度转换描写,前一刻我们还在旁边看着「主人」手里拿着雪茄,而
当读到「冒着烟的小火堆」的小火堆之时,我们已经被作者巧妙地带入到作为奴
隶的「我」的感官里,于是作者用不着也不适合描写「我」的心里有多疼,只要
把「我」挣扎的动作写出来就可以了。「我扭绞起两条腿来,拼着命的把它们夹
紧到一起。膝盖疼的根本伸不直,我只是把铐在一起的两只手,狠命地压住自己
的肚子。」我们简直是在用自己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挣扎,「有多疼」已经被我们
自己用以往生活经历里「疼」的经验自行补足了。当后期作者将这种代入写作的
「功力」作用于其余性情节的时候,会有几个认真阅读的人不投降呢?当我们慨
叹作者强大的写作控制能力之时,杨先生作为一个实用主义作者的成功也就不足
为奇了。
  当然,色文实用主义在杨驿行先生文章里的体现远远不只这两个方面,其他
诸如人物语言的恰当使用、用词方式等作为次要因素都极好的辅助了文章中细节
和感官描写对读者的引导暗示。因为大赛结束在即,笔者在色文阅读上又花费了
太多时间,难以更多的进行叙述。总之,小说作为一种叙述故事的文学形式,它
的特点就是刻画人物的中心和反应社会生活,当色情将小说功能化、实用化后,
小说的本质虽然仍未改变,但其侧重点和内涵性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抛
开实用主义单单从文学角度出发对色文进行评论,显然是不够全面和公平的。此
外,感谢杨驿行先生为我们提供了如此优秀的作品,希望杨先生在文学创作的道
路上一帆风顺。
  PS:因为是在外面用的电脑,无法用论坛的软件。麻烦管理员帮忙排版了。
[ 本帖最后由 微嗔 于 2017-5-25 20:1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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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4 23:00:44 | 只看该作者
非常感谢shinegod参赛,红心奉上。
这次评论大赛能遇到能像朋友这样把评论写的如此深刻的读者参赛,实在是评区和本次活动的荣幸!因为我一直在忙这个力气活thread-9902016-1-1.html,所以上次私信的交流现在还未来得及给你回应,这里不好意思先,等晚上忙完了抽时间再和你继续交流。
如果色文不以带给人的愉悦和刺激功能优先,只看作品的创作技术功力和艺术魅力,杨驿行蜀黍应该是近二十年网络情色文学界最出色的作者,没有之一!
最后现在有事,先向你隆重推荐他耗尽近八年时光写作的大作——《中南亚洲女性残酷史》!绝对的经典神作!
[ 本帖最后由 微嗔 于 2017-5-14 11: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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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4 23:01:28 | 只看该作者
我看完第一章,整个人都不好受了,就是重口和虐心,又忍不住被吸引下去阅读,其中夹带着许多复杂的情感,杨驿行老前辈真乃色文界里的泰斗之一。这篇评论的分析很有水平,看得出作者花费了许多心思去研究。色文的实用主义和艺术主义,两者还是能兼顾而之的,只是很少有人能完全表达出来,老前辈的色文更多只能成为经典,在新时代较难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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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4 23:02:00 | 只看该作者
还是来参赛了啊?自从看到你用鲁迅《狂人日记》的评论文章来参赛又被移走之后,就特想看你的正式参赛帖是什么样子的,于是加了你为好友,有空瞅瞅动态,我真是料事如神啊,明天去预测彩票...
看了这个帖子,我才认定那个鲁迅的评论肯定是你原创了。回头想想,看色文的时候,确实不是为了什么...艺术性...而是看有没有撸点,没有就换。别的也说不出什么了,这个评论太有深度,太专业了,我说多了都是露怯。
特别想看你的作品,可以的话,短信告诉我吧。
继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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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4 23:02:58 | 只看该作者
说实话,杨驿行蜀黍的大作我很难坚持看下去,各种虐让我这脆弱的小心灵根本吼不住,果然要想成为大家,就得有颗无坚不摧的强大心灵啊!
此外,楼主那篇关于狂人日记的感想我也看了,只是没有发表评论,结合这篇评文来看,楼主定是一位有相当深厚的文学功底以及思想深度的文学爱好者,期待以后看到你的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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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4 23:03:33 | 只看该作者
毫无疑问,除了对于文学作品和文学评论具有足够广泛的了解以及深入的体会, shinegod朋友还具有非常敏锐的洞察力。作为被评及的作者本人,我大概是在扫掠到底的一眼之下,就已经明白shinegod想要说出的是什么。但是……那是个什么呢?
和shinegod朋友商榷一下,“实用主义”可能不是对于我那种技术的最合适的定义。我觉得,每一个写官能故事的作者都是至少在主观上秉承着实用主义的努力,希望他写出来的句子和段落,能够“引发读者的性冲动”,或者直接让他们去撸起来。而放大到整体的官能小说领域之后,“让他们撸”就是一种艺术效果。仅仅以此为线,并不容易划开是与否的明确边界来,这也就是使得shinegod朋友在以下的行文中略显左支右拙,不够清晰干净的原因。
我的故事写法确实受到一些近现代西方文艺理论的影响。我现在略想一下,如果要试着形容呢,大概会是“操作主义”或者“工匠主义”之类。对,我构造故事的方法,至少是方法之一,就是从精细的,机械性的操作入手。我在对于正在写着的那个故事并没有完整轮廓的情况下,就敢于秉笔直书的驰骋下去,先淋漓尽致地写上一场女主悲惨境遇再说。
“他将使用一根头顶圆滑的木棍插进我的肛门,然后把这根木棍(连带我的身体)竖立起来,埋到在他别墅门前挖出的土坑里。他笑着说经验告诉他那根木头一定不能削尖,否则就会在我的体内刺穿肠道,使我由于大出血而过早的死亡,但是平滑的顶端就不一样了。那东西会依靠着我身体的重量,缓慢坚定地串起我的大肠和小肠,它在行进到我的胃底幽门的时候可能会停留一会儿,那时我的主人会给我一点帮助。他会让人在我悬空的两只脚腕上各拴住两块红砖,确保粗木棍子能够顺利地穿过我的整个胃部,直到最终向上顶进我的喉咙。”
这就是一场工匠们将要做的事。另外它细致,因而也就缓慢。慢生活是很难的,需要写手既缜密而又敏锐的体会,洞察,以及描绘技巧。
“我的下身没有一根毛。从小肚子再往下,两边大腿朝里,完全覆盖掉整个阴部的就是一大片棕红发亮的烙印,上面布满了一个一个光滑的小肉瘤子和小肉凹坑,烫伤以后的愈合不好,人皮就会长成那么个样子。摧残我的生殖器一直就是大家最喜欢做的事,不要说那些卷曲的黑色阴毛,这块地方就没有剩下哪怕一个毛孔,一支汗腺,一块色素积淀的小雀斑,这地方根本就是寸草不生的一片荒芜。
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面对一个男人分开我的两条腿的话,让他震惊的根本就不会是我的私处有没有毛发这种小事。我的阴埠真的还在,不过我没有包覆住女性生殖器官的,那两瓣圆肥柔软的肉片片。我没有阴唇。我的腿根子里只有两道粗砺皱缩的疤痕,它们夹持住细细的一小条粉红湿润的粘膜。那是一片柳叶形状的赤肉,稍微下陷一点嵌在我的身体里。我的屄上坦坦荡荡,干干净净的暴露出一上一下,一小一大两个水淋淋的肉洞眼。仅此而已。所有那些细腻巧妙,打卷打折的排场构造,像朵花儿一样能开能合的小盖子小碗碟,都已经荡然无存。 ”
细致,迟缓,曲折漫长,形容比拟雅致俏皮,温润娴静而且纤毫毕现,我敢于称它是栩栩如生。按照我的一般而言的阅读量,这样大段描绘女体的走向,在普通的官能小说中很少能够见到。我喜爱这种描述方式的理由,是依据了我对相同倾向爱好者的心理判断。文字的魅力有许多种,至少其中一种,是因为它能够帮助读者为一个转瞬即逝的场景做出反复的,延时的,多角度的,清晰抵近的重演。
是的,shinegod说的很对。他说:“他(作者)非常清楚在情节的推动之下,加重何处细节的描述更有有益于增加读者的感官刺激,……通过对这个部位的详细描写,给了我们一个「我」作为一个被惨无人道折磨多年的奴隶的整体画面,「我」遍体鳞伤,尤其是性器官,更是惨不忍睹。由此作者没有再描写奴隶的相貌、臀部、大腿,而一个生不如死的奴隶人形已经在我们脑中出现了。给读者清晰的画面引导暗示,从而引发读者自动的按自己的性癖好补足画面的其余部分,进而刺激「性」致。”

说的好,非常好,谢谢shinegod。我就是那么想的。还在十七年前开始打算玩官能的原初,我就确实考虑过受众人群“可能的”心理触点。按照我的以虐拷为主打的专业而论,鞭笞女体是一项经常用以刺激读者的方案。这件事被无数的虐文写烂了无数遍。写出来就是“挥起皮鞭啪的一声,狠狠抽打下去,那个妹子赤裸的身体上(或者凶残一些,也就是实用主义一些的话,可能会被写成乳房上,阴户上)溅起来一点一点的血珠。
刺激吧?有一点。足够吗?具有和我相同刺激点的读者可能不够。我想到了,能够增加他们刺激程度的办法就是努力的使用文字上的各种技术,努力的去延长它。一些电影人和我同样的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们可以回忆起电影中突然放慢的飞驰的子弹。同一个拳头从不同角度,不同速率击中同一个人的连续几次回放。
“我一横心,大睁开两眼死死盯住……(推进聚焦的特写近镜)眼看着钢丝埋进我的奶里一公分深,(更近)“嗖”的一下横着喇出去一串血珠子,(拉镜头)飘飘洒洒的落在我两边的肋排肉上,(浅近的中景)那个阵势可真有点吓人。小铃铛翻飞起来象蝴蝶的翅膀,(音效和画面中物体运动的活泼感)七上八下的过去,我的奶房表面全被掀翻了,钢丝再落一回,直接就切进了嫩红的肉伤底下。那一下子我哀嚎的像条狗(音效)……谁知道我使出了多大的力气?
一正一反切下来的鞭子,都在我奶子上打一个叉叉。(再一次抵近到近景)叉叉中间的肉片裂成了三角,钢丝再一拖带,每一块肉片是先撕条,再翻边,再往它的血肉根子上,另加一鞭。这一块小肉可就全飞起来了,皮肉断了可是筋还没断。一堆肉块全靠着几根青筋,几条细血管子拉拉扯扯的,吊挂在我的奶头底下晃荡。(非常抵近的特写以及机械理性的操作感)
等到第四鞭子她们可就真要随风而去了。(拉镜头)那一道鞭花兜底盘旋,跟着一起撒播出去的,(摇镜头)还有一堆红红的血肉沫子。(跟拍)它们能一直落进到两米外的野草地。(拉镜头,中远景)而在我乳房另外一边的什么地方,又已经滴滴答答的,豁散出来更多的皮片和肉块。(推回镜头,中-近景)
这是几十句话反复摇移的刺激,对比一句话带过的刺激。这是我很早就懂得并且试验使用的心理游戏。而且不管读者有没有上意识的察觉出来,我的故事有很多地方借鉴了电影镜头的取景技巧。
现在回到文初,显然,连续两个自然段400余字描写女性遭遇虐待之后的生殖器性状的写法,所针对的是暴露-虐待偏好的人群,它也采取了类似的文字技巧,并且借用了(我所判断的)受众感知心理。
最后,我还想针对shinegod朋友的“实用主义”定义,以及可能与它相对的一种应该叫做“非实用主义”的,或者叫做“文学主义”的定义做一个简短的辩解。shinegod朋友在评论的最后,并没有能成功地区分出这两者的界限来。实际上……它们并没有这样的界限。我在写文中使用的“实用主义”,或者“操作主义”,“工匠主义”,哪怕是“镜头摇移主义”,只是寻道过程中的,器之一种。老实说,我的工具包里还有很多不同的实操利器。器和道,在好的故事里是统一的。要知道,我之所以乐此不疲地使用这种精细,理性,就事论事地实操妇女身体,以跳脱优美的姿势给予破坏性解构的文字工具,是因为妇人之身,美润如玉,依照理性绝不应该遭此实操。而当作者津津乐道地如此操过了一遍,而,读者诸君也都乐此不疲,身坚似铁,汗出如浆地被操过一遍之后,他就可能会想到,人生,人性,以及循循天道的某个地方,是可能出现了一个不能自洽的大裂口子的。这是终极三问中的最后一问。
要知道,这正是我的道之所在。它就是在下之所以能够独立于官能故事名利场中的,文学性。
[ 本帖最后由 杨驿行 于 2017-5-15 21:2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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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4 23:04:31 | 只看该作者
引用:原帖由 杨驿行 于 2017-5-15 14:27 发表
毫无疑问,除了对于文学作品和文学评论具有足够广泛的了解以及深入的体会, shinegod朋友还具有非常敏锐的洞察力。作为被评及的作者本人,我大概是在扫掠到底的一眼之下,就已经明白shinegod想要说出的是什么。但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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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4 23:05:08 | 只看该作者
教不敢当,共同学习。转个老帖。

好故事应当包含普遍的人类真相和人类经验,然后他们又必须被用全新的,独一无二的方式讲出来,让观众感到他们进入了一个从未涉足的特殊世界,但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又发现了自己,他们和这个新世界中的自己惺惺相惜,通过这种不可能在真实生活实现的体验,代替全人类贪婪地在故事里活着。

——引自长微博

1
赞美安拉,赞美魔大……  
年底年初手边有些杂事。事情告一段落以后发了一个愚蠢的愿,要把自己的两篇老文做到按照现在的标准能够入眼。弄过“我的四年生活”以后就陷在了“雪域往事”里,拔了一阵还没有拔出来,应承过的事也拖了。
无论如何,一边看看,一边改改,我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这两个年轻时候写的东西。前两天一个写诗的朋友突然从q上发了几篇他写的短故事给我,发完以后他抱怨说自己完全不会编故事,他觉得很奇怪,写小说这种事是如何可能的?我当时的回答是我在十五年前跟他的感觉一模一样。我在开始写“我的四年生活”的时候就是完全不会编故事。当然,人第一次做某事的时候有这种恐惧感不奇怪,写过一百万字了以后就会好点了吧。
我说一百万字这个数是因为我写完珍珠驿系列以后,大概就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水平线上。我现在觉得对写故事才算有点窥探到了门径。
情色圈子里肯定会知道,我算是个异种系的写手,反正就是特立独行的写些怪东西。一定要说的话,我的主打戏是用大量诗化的造句写打人杀人。我跟前边提到的这位朋友都是写诗出道,对诗句有感觉,等到写下流故事玩的时候顺便用上,算是借重了优势。抽掉那些折磨的场面我的故事就没东西了,所以我写普通故事会很烂,我不是没有试过。
所以就是说魔大扯起来的这个蛋,对我也算重要,也算不重要。我在练诗的时候整天纠缠的是造各种奇怪的句子,想很多形容,什么像什么,什么又像什么,什么还能像什么这样,要想到匪夷所思,闻所未闻,脑洞突破天际那种样子才算好诗。所以我在写故事的时候随便拉过来用个比方用个形容,就很驾轻就熟的,可是我并不是特别懂生活。诗人嘛,就是电影里演的那种傻样子了。对于人和人交往的关系网里男男女女玩弄的各种诡计花招,我不算是特别能体会,特别能操作的那种类型。所以我其实很烦人情戏——大概男人都烦吧。
但是我确实在四年杀女生里边讲到了生活细节,而且认为细节还很重要。那么在我构造故事的过程里,细节跟脑洞是个怎么样的关系呢?
不能干讲。得举栗子。
我刚重新做完“我这四年生活”,林青青早上跟老兵去买菜要算不错的一场戏。用情色圈子的行话讲,那是走的暴露羞辱向。反正姑娘脱光了,带铁链了,这些都是谁都会想的,然后呢?
“市场里东一片西一片的搭着又脏又破的雨布棚子,从外边村寨里来的山民大多卖的是蔬菜,还有热带水果和茶叶。有镇上的居民在卖铝盆胶鞋和套头布衫,一看就知道是从边境那边贩过来的。三三两两的各种人等在场子里面转悠着,当然比不上K城的小东门里那样的摩肩接踵,不过在腊真也就是这里最热闹了。大家又忙碌,又快活,象模象样的过着日子,可是他们里边多出来了一个我,走在那里面可就不怎么象样子。”
这条路我是在想象中走过一遍的。90年代小城镇的那种集市或者菜场,雨棚,盆子,鞋子和套头衫就是细节。这样的细节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知道了以后还要运用。它是我们非常熟悉,因此也是能用来唤醒人们记忆的最好道具。我们很容易简单地写道:“那个女孩赤身裸体,手脚戴着铁链步履蹒跚地走在市场里,她觉得自己脸红心跳,心里充满了耻辱的感觉。”
然后呢?
这就像是二年级的时候写作文:“老师今天带我们到孤山上去看梅花。梅花真好看啊,我们玩的很开心。”
“上下精光不提。我的一对赤脚板滑溜溜地踩着泥巴和烂菜叶子,胸前那对青筋绽露的大乳房上下不停地晃荡,我迈一步,大肚子就从一边颤颤巍巍地摇摆到另一边去。锁着我的乱七八糟的链子从身前到脚后叮当乱响,我在人群里绕来绕去的跟紧老丁,背上还背着那个大竹筐。我就象是老丁领着的一头大母驴,只有毛驴在市场里面才什么也不穿。”
脏破的雨棚,蔬菜,水果,茶叶,盆子,鞋子和套头衫,延续到泥巴和烂菜叶。这些都是细节。而且是在经过比较挑选以后,专门挑出来渲染气氛的细节。我是在花费时间,字数,花费我的感情和想象,在一种并不着急的心情下建立这个屈辱性的布景。
套用主贴魔大的话说,城镇中的平民集市乏味泛滥,游荡于中味同嚼蜡,如此了無特色之物,每一个小城里都有至少一间,試問如何寫入紙上,讓其鮮活起來?
突然聚焦在一个细节丰富的点上。
女孩的赤脚和泥中的菜叶。这是一个电影式的短镜头。这对暴露羞辱取向非常有益。烂菜叶子是我在菜场里很讨厌的东西,我相信几乎每一个进过菜场的读者也是一样。它是细节,而且很重要。我们在生活中几乎也一定注意过它,但是……能不能想起它来,能不能抓住它轻巧一用,那就要祈祷神了,真的,写文是一种一边回忆生活,一边努力劳动,同时还要希望会有运气和灵光闪现的事。
见本帖最后的那张图画。它是人类生活中的普通之物。但是它们在画面中这样清晰自然地展现出来,突然使我们获得了对于日常生活的亲切感。这种感觉是愉悦的。我不能在这里花费很多力气讨论它为什么令人愉悦,但是我们人类这种动物的思想方式的确就是这样。有意地让笔调松弛,在巡视周边风景的沿途上突然对焦一二个特别的选点,使它们从混沌朦胧的背景中清晰显现出来,这是一种写手对读者玩的心理游戏,如果成功,会有一定的几率调动出后者的生活记忆。他会有如同见到菜场的幻视。
我的故事有时被评论认为逼真,自然,或者活灵活现之类,能够达成这样的效果需要很多手法共同发挥作用,而以上的“凝视日常细节”是其中的技巧之一。下一个细节是苍蝇。
“老丁每天到这里来是买菜,他要给那五十个兵准备当天的饭食。老丁跟种菜的农民们说说笑笑的我就站在旁边发呆。有只大苍蝇落到了我的胸口上,往一边爬,想想又往另外一边爬,我的手在背后铐着也没办法赶它,只好低下头去盯着它看。这可真不是大半年前那个小女生的胸了,我才知道连我的奶头都变得那么吓人,两颗又大又湿的黑葡萄一样,说不定已经能挤出点奶水来了。再往下面呢,四个月,五个月,原来怀孕六个月的女人肚子是这么样的大啊,上边网罗着一道一道棕色的妊娠纹路,连肚脐眼子都会翻到外面来。老丁回头把一捆一捆的菜心扔到我背上的竹筐里去。”
按照暴露羞辱文的逻辑,做出了市场布景以后当然要重点描写一阵小姑娘的光身体了。直接手滑的下去,就是“我低下头就看到了自己赤裸的胸脯。”这没什么不好,大致上所有人都会那么写,写完了也不能说这个句子有问题,一整篇故事都那么手滑的写下去,它也不见得就是一个烂故事。
它只是稍微有些平凡感,稍微欠一点精巧,精致。但是你是一个自命特立独行的写手。这样的句子你就是写不下手。你就是坐在那里发呆。一边一遍一遍地默念如下:
我为什么要写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胸
我为什么要写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胸
我为什么要写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胸
我为什么要写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胸
我他妈的就是不写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胸
我他妈的就是不写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胸
我他妈的就是不写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胸
我他妈的就是不写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胸
市场里还会有什么
市场里还会有什么
市场里还会有什么
市场里还会有什么
市场里会有花菜,南瓜,河虾,黄鳝?黄鳝爬出来了……钻她身体里去了?滚!划掉。
最后终于想到苍蝇……
苍蝇是个非常好的细节。它也是个很有趣的叙述技巧。

2

苍蝇作为细节,首先起到的作用是提示热带的肮脏炎热,苍蝇在女孩胸脯上爬还是一个对读者的提醒,让人记忆一下她的胸脯上是没有衣服的。
人读到这里可能会本能的想一下低头看自己胸腹的印象,这就是代入感了。苍蝇落在身上人的本能反应是用手去赶它一下,本能的动过一下女孩才想起来手被铐在后边,又是一个潜在的关于身体束缚的提醒。苍蝇作为一个会行动的点,引导出对女孩身体的描写也变得顺理成章。而且它还有一个很心理的用处,那就是女孩变成了那个样子,她当然不愿意抬头去跟路人对视,但是她会下意识的拒绝那个“我正在遭受羞辱”的想法,她会说我看苍蝇。当然她和我们都知道那不是真的,但是按照我们生活那么多年之后对于女孩那种东西的理解,这种曲折的地方,显出了细致入微的笔调,还有理解人性的世事洞明,这都是能够增加阅读趣味的事。而且她是有性格的,这个通过写手转述的,女孩的心思念头,隐约传递的是小姑娘虽然单独的,赤裸的,被强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遭受侮辱,但是却能沉着应对,蔑视强权,坚持自身的倔强性格。我们渐渐的爱上了林青青,就是通过这种细致的小地方,被一点一点的潜移默化了。我很讨厌不知道如何描写女孩,就写“她羞的满脸通红”“她吓得放声大哭”“她哭成了一个泪人儿”,这就是把人写成了魔大主贴里说的“渾渾噩噩的生活,迷迷糊糊的生存”的样子。
苍蝇是怎么想出来的呢,我硬想出来的。就是像前边说的那样,“我就是要找个特别的东西,我就是要找个特别的东西,我就是要找个特别的东西……”,最后想出来的。它也不是一种非同寻常的原子爆炸,它就是要从所有的生活细节里去耐住性子慢慢筛选。还要有敏感:对!这个也许能用……那咱们就写段试试。

故事的真实感觉,很大程度上是要坚持不懈的执着于细节的努力,不动声色的渐渐洗脑读者。

3

“大家多少有点尴尬,而且这里边还有一多半人是妇女。买主们假装什么事也没有的躲开了,卖主们没法躲,就假装老丁身后跟着的这个光溜溜的大姑娘并不存在。我也只好不看他们,假装仔细研究那只苍蝇和我自己。不过比方说我身后那个杀猪的胖子曼波,我要猜他正直愣愣的紧盯我的光屁股看着……大概总是不会错吧。”
不穿衣服走一遍市场会是很羞辱的事了,如果我们准备继续铺陈开来,把市场这件事当成重头戏来演。那么下面的考验就是我们怎么演。最现实的考虑就是需要女孩子在里面活动,这个活动就要有交流,要有交流就要有人物。所以就不得不引进来一些人物。胖子曼波就是人物。
写情色故事最忌讳的就是第一段干,第二段也干,然后第三段第四段第五段一直干。我是一个闷骚的写手,我也喜欢写闷骚的段子。写干不如写看,写看不如写看不着,对,所以我每次都要把女主写死掉,就是告诉读者你们以后再也看不着她了。大笑。
后边两个自然段不是讲细节的,姑且忽略过去不论。
“曼波一边卖猪肉一边跟我胡扯,说他前几年经常去WA族的寨子,跟WA族姑娘怎么怎么样的。曼波说,“WAGONG阿妹,你比她们可俏多啦。”他的手一边已经伸进了我的大腿中间,拧上一把:“看看看看,大着肚子还象小姑娘一样嫩。”

我看看眼前的猪肉摊子,上面并排摆放着三把刀,一把比一把大。……”
刀是细节,这个细节既应景,又带感,带着感情色彩而没有说出来的一句话是“要不是手被铐在后边信不信我拿刀杀了你。”
“后来熟了以后我就不再理他,蹲到从寨子里出来卖竹篮的克族女人边上,用结结巴巴的当地话跟她们聊天。女人塞给我一张小竹凳让我坐,一边帮我卸下筐子:“WAGONG阿妹,你的个子可真高啊,比我老公还高呢。就是腿太细啦,要论干活可真难为你呢。”
“我就不再理他”是女孩的常用技巧,是我们很熟悉的女孩细节。我的意思是你们这些男人,不要以为女孩所知道的全部两件事就是害怕的大哭和迷恋大鸡巴。女人即使被抓到土匪窝里扒光了,照样可以使用心计,斗智斗勇,照样在按照她们本能赋予的手段与坏人们应对周旋。当地女人说的话也是细节,夸外来女人个子高是心里隐含嫉妒的曲折表现,同情阿青腿太细干不了活是一半怜悯一半攻击的女人心情。我们活过几十年之后,对于男人性女人性多少都会有一些了解,我们对于人性之下隐藏的暗中关节既是体会的,又是鉴赏的,我们会对女孩的小别扭性子报以谅解的微笑。在这样宽容,理解的观念之下,我们可以尝试着去想象,去设计,在她们之中可能发生些什么样的对话。包括后边的那句:“熟了以后女人们喜欢围在一起摸我的肚子,大家都说:“嗯,肯定是个儿子。””
这些花费了很多写手时间和精力,认真构建出来的段子,对于一个情色故事有什么作用呢?不一定有用,也不一定没有用。回过去看看底下的那堆鱼,如果一张精致的写生图画使人愉悦,那么它就是有用的事。

4

我就是在那一阵子跟腊真的居民们熟悉起来的,整天挤在一起嘛。现在大家都不躲我了,男人们会故意挨到我的身边,掐掐我的大腿,踩踩我的脚趾头这种事都算老实的。他要干的太过分了我就尖叫,集市里的女人就一起骂他,蛮好玩的。

“她手都被锁住不能动了,你还欺负她!”

“你过来摸我呀,给你一个大嘴巴!”

大半年前在K 城,谁要是跟我说我有一天会赤条条地光着脚丫站在农贸市场里让贩子们摸阴户,他也会挨我一个大嘴巴的。可我现在就这么个样子站在这儿,还跟着女人们一起傻笑。

菲腊会喜欢我这个样子。中午菲腊坐在区长办公室里脱光了鞋袜轻松一下,他把脚搁在椅子面上,我跪在一边从他的脚底心一直舔到脚后跟,再挨个吸吮他的脚趾头。

“林青青,还记得那天你从HONGDA车里冲出来的样子吗?穿一件小紫花的连衣裙,多傲啊,多俏啊,啧啧啧。”他眯起眼睛看着天花板说:“从来没人跟你说你有一天会赤条条地光着脚丫站在农贸市场里让贩子们摸阴户吧?”

最后老丁转回来,我们该走了。女人们帮我把已经盛满的竹筐上肩,“明天再来哦。”

胖曼波就不说明天再来,他朝我眨眨眼睛,我冲他笑笑,脸上一点也不红。

在我左边的乳头上横过来扎着一个曲别针,底下挂着一块比巴掌还要大一圈的硬卡纸,上边用记号笔写着:“我是婊子/我卖15M币一次/我晚上睡在学校对面”

就是这样。我每天早上走出军营大门前都亲手别上这个小牌子,谁都能看见它。胖曼波已经来睡过我好几回了。

然后这一幕其实就完了。紧跟下去的两句是认真设计过的:
“她手都被锁住不能动了,你还欺负她!”
“你过来摸我呀,给你一个大嘴巴!”
前一句是女人合群以后的认同和怜悯,后一句是比较豪放的劳动妇女的调戏。这后一句能这么设想让我有些得意。而“他要干的太过分了我就尖叫”表现出林青青在观察并且理解了市场的态势之后,采取有效的方法为自己解困的智慧。
后边一些无关细节设计,“谁要是跟我说我有一天会赤条条地光着脚丫站在农贸市场里让贩子们摸阴户,他也会挨我一个大嘴巴的。”以后又用菲腊重复一遍是叙述技巧,不过和细节描写无关了,有些类似于反复和递进的修辞方法。
“明天再来哦。”作为告别的套话非常普通,用在这里非常嘲讽。
妓女那个牌子是突然甩的包袱,也是突然聚焦。

5

本来只打算说一遍菜场这个段子,在这个段子里我确实想过一些关于细节的事,对于魔大的考卷比较切题。做人要装一半的b,另外一半要本分,一直这样唠叨下去,这两个半边就不协调。不过BICONG点了名,我大概只能勉强再装一段。
在腊真做妓女这段是必须要讲到的过场,这段叙述着重使用的技巧倒不是强调细节,其实我并不太知道妓女和嫖客的细节——这两者我都没有做过。而且我的兴趣本来也不在XXOO方面。那么在这种必须要推进下去,而又不打算展开的地方,反而是非常需要叙述技巧的地方,一不注意就变成乏味的流水帐。
我一直在说情色故事不能总是写干啊干啊,但是不写干写什么呢?不写干显然更没东西可写,也就更没有读者愿意看了。可能不同写手各有各的办法。我的办法是乱说怪话。
学校就是我主人办的励志中学。把我放到那边去卖是因为那里是镇子的边上了,晚上清净些。总不能让嫖客们到军营里来找我玩吧,菲腊为他们想得挺周到。中学里有两个我主人的干部长期住校,晚上没事正好管理我这个妓女。

菲腊向住在学校对面的瘸子戈贡租下了他的房子。木头柱子在离地面一米来高的地方撑起一圈栏杆,上边铺着木地板。这里是敞开的一楼,又透风又透光,有架梯子可以爬到二楼上去。

戈贡不知道为什么坚信自己一定能发财,他老是一个人在大山里转,梦想找到一座金矿。所以他一年中根本就没有几天在家。

我们需要介绍妓院的背景,这三段就是流水账的第一步。第一段就搞出来一句“总不能让嫖客们到军营里来找我玩吧”,没事黑一句菲腊。这种句子对于单纯的介绍是没有用处的,唯一的用处就是给枯燥叙述增加趣味性。
同样的,“戈贡不知道为什么坚信自己一定能发财,他老是一个人在大山里转,梦想找到一座金矿。所以他一年中根本就没有几天在家。”对于背景介绍也并无用处,也是为了增加趣味。而且这是一句非常怪异的话,突然冒出来以后,读到的人会闷一下,会回想半天。我曾经在“怎样使用四年时间杀死一个你爱的女生”的原贴中说到过“拧”,这两处地方就是“拧”这种技巧的具体使用。
关于叙述的技巧问题,我在读红楼梦的时候得到过一个很有意思的感悟,我觉得对我的帮助很大。红楼梦可以详细讲一遍怎样做茄子的菜谱,随便碰到一种煮茶的法子,一块面料的讲究都能写上一段。所以我想,在交代流水的时候并不能着急,反而是要加重那些拧到外边去的东西,要努力保持住独特的想法和新鲜感。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每天到十点钟士兵们准时熄灯睡觉,找个人,一般是有点自由活动余地的和气的老丁,把我领到那一头的戈贡家去。

每天到那时候我已经被整个小队的士兵糟蹋了一个下午再加半个晚上,老实说,根本就不成人的形状了,多半得要老丁扶才爬得起来。老丁会说:

“唉,妹妹,洗个澡吧。”

他也跟着集市上的乡民们叫我妹妹。

第一句是叙述的交代。第二句就是怪话。突然那么写一下老丁并不是剧情的必须,但是它是非常趣味的必须。另外它也是一个细节。““唉,妹妹,洗个澡吧。”他也跟着集市上的乡民们叫我妹妹。”是我十五年前很喜欢的两句话之一,另外一句是卓玛的“我想吃一碗的蛋炒饭”。我自己写到这种地方会真的感动。它的好处我就不展开了,能懂的朋友自然会懂。我在这里只是想说明,写手在写过程流水的时候,思想是一直发散的。我写了三段背景介绍,就硬做了三句并不相干的怪话。其实如果注意的话,我写文的背景叙述一直是在采用这样的方法推进,我已经很努力的要减少流水账的枯燥乏味感。就像曹雪芹的茄子做法,或者从头到尾写一遍姽婳词一样,是一种闲庭信步,四下打量,而又能非常尖锐的突然注目在独特风景的感觉。
随便举两个栗子。
“娜兰灭国之后,女王阿娜妲被大周皇帝带走流放去了极北的荒野,朝廷在娜兰设立镇守州府。当朝皇帝随口御赐过一句“终生裸裎戴镣”,这样的金口玉言就没有办法更改,娜兰的贵族和官员全家都被卖做奴隶,那些还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孩童被各种买主养大,长到现在正是十四五的花样年纪,不用说都被调教的柔顺服从,循天知命。整个娜兰州治中的官家豪门,娱乐欢场,都以蓄有前朝的王女仆佣当做夸耀。而这座建立在娜兰城府的郊野,长山余脉尽头,名字叫做不知归的风俗会所,所有献茶奉酒,随侍馆中的少年男女都是店家四处悬金争购进来的旧国王家血脉,宽泛一点的话,你大可以想象给你端上来牛蛙排骨煲的光身小妹妹是一个真的公主,这当然能算是不知归用以立身扬名的传奇之一了。”
这是很明显的叙述性过渡,但是最后一句是怪话。牛蛙排骨煲和真公主放在一起更是一句讽刺的怪话。
我姓骆,我的父亲骆文均是征服娜兰的统帅。战后重建娜兰首府的时候,朝廷外放了一位京官前来统领镇守和殖民事务。骆文均调任北疆驻防,而我却在南方盘桓着居住了下来,我在这里学会了打猎,使用很多的时间在原野山林中追杀犀牛和野象。这些动物在中国大多数地方已经绝迹了,我把它们的牙和角卖给从内地前来的商人。总结杀动物和战争之间的相同与不同倒是件有趣的事。儿子们有时会想到要特别的离开父亲的荫庇,那甚至都不一定是什么想要自己的事业,或者,那只是让人可以调皮的,偶尔做一下不守规矩的放纵吧。
继续下去仍然是背景叙述。而后半就是发散的怪话。
不得不说,发散性写文是一件非常锐利的双刃剑。我们很容易见到有写手也存在着发散的意识,也知道漫笔天南海北,到处摩挲把玩,但是结果却是把他的文写成了非常的卖弄和书袋。很抱歉,这种优劣的区别是思想领悟和语言感觉的区别,并没有绝对客观的分界线。就像本坛的xxxxxxxx在第一会所中说的,写手的气质里,藏着你走过的路,读过的书和爱过的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只有认真读书,认真生活,认真造句,才能从不好做到好。
“到那边两个小军官把我领到楼上去用条长铁链拴住我的脖子,有劲的话就玩玩我,玩完了下楼去喝酒聊天”以下连续三个自然段也都可以算是过渡,其实在这三段中跳来跳去的写曼波的声音,写蒙米的山坡,写阿蓬有相好,都是极尽变换角度的要让叙述线路不明显,也就不单调,而“镇上有几家接待外人投宿的住户,家里的女孩子会愿意收钱陪客。还有就是谁跟谁是相好,不过那是另外一回事。”就是怪话。
以下的“杜邦牌的油漆罐”是故意的细节,这个真是细节,就是为了让读者下意识中产生真实感,像是有些生活派的导演拍电影的时候让镜头对准一个无聊的旧物品照很久。从这里往下,折磨女孩的地方是我的主打戏,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而后就是要用这个折磨让女孩的心理转变扭过弯子来。
我见到过的凌辱故事里,有非常可怕的情节描写是第一天女孩很羞耻,第二天也很羞耻,光着屁股在土匪窝里住了三个月以后她还是很羞耻,最后……十年以后她还是很羞耻。这种想象力太可怕了,就是去哄哄我提到过的电游小男生的。如果我们要写一个多少能给人一点真实感觉的故事,经历折磨的女主的心理一定是要变化的。虽然写女人的心理可能很困难,但是没有办法。困难可以用技巧去绕,而变化一定要点到。否则这个写手对待人生的态度太不端正了。笑。
随便提提,我看到过的真的性服务工作者的回忆里,做过一段时间以后女孩子基本就不会在乎,衣服搭在身上走来走去这种事天经地义,说她还要脸红心跳简直侮辱我的智商。
所以后边我就在写阿青转弯子。写的成功不成功不论,反正后边几段就是为这个安排做的努力。其中写她赤脚的那一段是我的写诗的路子。
写不知羞耻,不能写女孩自认不知羞耻,要写“我现在背上盛满的水桶,拖带着全身铁链可以连续走上大半天的山路。我真该为我自己骄傲。”,这就是以扬写抑,光写羞啊羞啊就没有意思了,林青青肯定要让自己往好的地方想。而且像“我的肉比你们的女人白,我的腿比你们的女人长”这样的想法,由于前边在市场里有过女人们暗中较劲交锋的铺垫,在这里女孩子的心理上有没有一点真的骄傲还真不一定。
也正是一连串过来,林青青几乎是兴致很高的讲自己的变化,最后bicong指名要的那一句,那样的写法才有意义。客观的说,“眼睛看着窗外大月亮下剪影一样的棕榈树林。我微笑着,一点点眼泪慢慢地顺着脸颊流淌下去。”并不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技巧,基本有些煽情的轻小说都会用,但是用在这里的特别之处,在于前边一路略略走高,阿青一点也没让人看出悲伤来。我说过阿青是个毒舌的小女生,到了四年以后的这个时候该经过的都已经经过,她根本就不在乎。就在这一段里,她写自己被人强暴是说的“有劲的话就玩玩我”,她写被迫做妓女就是写“把我放到那边去卖”“现在我是腊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挂起牌子来做生意的妓女”,她写自己惨叫是写“我的嗓子已经哑得象只乌鸦,可是还得嘎嘎着叫”,这种搞法是有黑色幽默感的,最后突然来这么一下子给人拧回来。这样它的作用才更强一些。
其实这一个章节往下直到结束,我还是绕来绕去的回到“顺应改变”和“顽强生存”的主题上,以黑色幽默感面对自己的生活也是生存的方式之一。这是个涉及到我的人生观的问题,熟悉我的朋友会知道,我写的不少女性人物身上都有这个主题。
这里就是说,故事编的如何是肉,最后它里边还是有一根骨头做支撑,骨头就是思想,是写手认识和理解这个世界的方法。这个思想最终可以决定整个故事是软成一滩的,还是竖立起来的。
[ 本帖最后由 杨驿行 于 2017-5-20 22:4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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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4 23:05:43 | 只看该作者
引用:原帖由 杨驿行 于 2017-5-20 22:34 发表
教不敢当,共同学习。转个老帖。

好故事应当包含普遍的人类真相和人类经验,然后他们又必须被用全新的,独一无二的方式讲出来,让观众感到他们进入了一个从未涉足的特殊世界,但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又发现了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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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4 23:06:31 | 只看该作者
引用:原帖由 波澜 于 2017-6-12 20:40 发表
看了杨老先生深入浅出的解说,对写作上的遣词技巧和故事情节的铺陈上许些没想明白的东西,顿时茅塞顿开。谢谢!
像电影拍摄镜头一样来刻画每一个场景,会给人的立体感会强很多
受教了,谢谢,比心 手动撞墙。。。。豆腐墙?
哈哈,开个小玩笑。
有段时间一直在纠结写小黄文到底是肉戏重要还是文戏重要,然后我就开始翻看各路名家之大作,看得越来越多之后我发现,小黄文堆故事情节然后再以肉戏继续推动文戏的进展。文戏和肉戏在黄文里终究是相辅相成的。
说回来杨老先生的长回复哈,我说过我是因为这个回复我才找朋友拿了这个号来用的。。
老先生说到流水账,那么我也跟着说说流水账吧,记得小学的时候写日记比如“今天天气很好,妈妈不让我出门,我写了语文作业,数学作业,今天过得一点都不开心”。老师的评语一般就是,请勿写流水账
哈哈
但是到了现在写文我大概会写,今天过得一点都不开心,虽然天气很好,妈妈不让我出门,只能呆家里把数学,语文作业写了,然后看着窗外的小鸟发了一个下午的呆,唔,天气真的很好呢。
老先生说得很对,其实我们真的就是写流水账,只不过如何让流水账变得更加有趣,更加能黏得住读者的眼睛,让读者的注意力停留在你的文字,你描述的世界里。真的很是一门学问。
众所周知,电影是用镜头说话,不同的分镜,景深,色调,与人物的距离。。。。等等,表达的内容都是完全不一样的。老先生用电影镜头来写文,人事物都有很强的立体感,读者对于文中的描述更能感同身受。当真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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